秦琼作为《说唐》中的主要人物,在江湖上有着非常显赫的地位。按照评书里的说法,他是“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威震山东半边天”,还有一句评价是“交友似孟尝,孝母赛专诸。”这两句话中,前一句是在评书中经常看到的,后一句多在小说中出现。由于这两句话的存在,秦琼于是有了“小孟尝”和“赛专诸”的外号。这两个外号看起来很容易理解,结合上面两句评语,基本上把秦琼的人设写清楚了。然而我们细细一品味,忽然发觉总有些地方不对。这对母亲孝顺怎么能跟专诸扯在一起呢?
秦琼我们从小说中秦琼的言行看得出来,他对“赛专诸”这个外号还是很看重的。在加入瓦岗寨之前,他的通名都是“赛专诸”,比如在长安道上救助李渊一家的时候,就以这个外号自称。而后加入了瓦岗军进行反隋后,他才逐渐没有使用这个外号,而是报军队名字。可是熟悉中国历史的都知道,专诸是春秋时期著名的刺客,也是《史记·刺客列传》中记载的六大刺客之一。用“赛专诸”来比喻秦琼事母至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中国古代孝子那么多,二十四孝中哪个不能用来做比喻,非得选用专诸这个刺客?
专诸有人认为作者这么作人设可能是随便选的,没有认真考究过,而我却不这么想。专诸事母至孝这个事情并不是热门知识,而且非常的冷僻。在中国民间专诸作为伍子胥的刺客刺杀吴王僚是非常著名的传说故事,而专诸本人却并没有留下更多的传说。专诸事母至孝是出于哪里?有什么典籍为证?具体典籍上描述了哪些例证?这些问题拿去问绝大多数文人,一半以上得找百度解决问题。实际上除了专门研究过春秋历史的,大多数人对专诸的人生比较陌生。然而作者居然选了这么个生僻的人物作为例证,那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吴王僚为了寻找这个含义,我查阅了关于专诸的历史文献,终于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史记·刺客列传》中记载了专诸刺杀吴王僚的故事,里面对于事件的背景描述很多,对专诸本人则很少。我们只能从里面得知专诸是吴国棠邑人,是伍子胥推荐给公子光的刺客。后来我又找到了《吴越春秋》上相关的记载,这里面对专诸的记述就详细得多了。我们从中得知专诸是屠夫出身,有着一身变态的力量,堪称万夫不当之勇,在他们当地一个人挑几十个是家常便饭。伍子胥是在从楚国逃到吴国的路途中遇到专诸的,当时专诸正在打人,一个人打几十个。
伍子胥伍子胥自己是将门世家出身,逃亡前在楚国当将军,对与战场并不陌生,但专诸这种一个人虐杀几十个的变态就太罕见了。于是伍子胥就有了结交之心,向周围的吃瓜群众打听专诸的消息。而同时专诸一个人打几十个的事情被人阻止了,阻止专诸的是一个身体娇小的美貌妇人。专诸很怕那个妇人,唯唯诺诺的答应不再打架,于是被打的几十人就趁机溜走了。吃瓜群众告诉伍子胥,这个妇人是专诸的老婆。专诸虽然孔武有力,号称万人敌,但怕老婆是唯一的缺点。伍子胥感到很惊奇,于是第二天拜访了专诸。
秦母宁夫人专诸是个喜欢打抱不平的热心肠,对伍子胥满门被杀一事也非常同情,但却无能为力。在吃饭的时候,伍子胥提出了关于专诸惧内的问题。专诸的回答是他当时看见了老婆手上拿着母亲的拐杖,于是为了不让母亲着急,他才乖乖听老婆话的。伍子胥听了这个理由,狠狠的夸了专诸一次,而专诸事母至孝的事情就是这么传出来的。可是懂得人情世故的人都知道,很明显专诸是在掩盖自己惧内的毛病,以母亲作为托词。因为如果专诸没有惧内的毛病,那邻居和吃瓜群众为什么要提供这样的消息,况且他老婆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拿着母亲的拐杖吧。
秦琼老婆之一杨玉儿扒开了历史的本来面目,我们再回到《说唐》的小说中进行联系。专诸这个人物与秦琼有几点很像。他们都是社会底层人士,都有万夫不当之勇,都事母至孝。专诸这个没有啥证据,都是他自己说的,而小说中秦琼事母至孝却有着各种场景表现。由此我们认为,作者把用事母至孝这个事情把秦琼和专诸联系起来是有另外的用意,而不仅仅是因为孝顺母亲的这么单纯的原因。相比于秦琼,专诸多了一个惧内的毛病,是迄今为止历史上记载的惧内第一人。如果作者用专诸比喻秦琼不是为了孝母这一原因,那只能往惧内上联系了。
秦琼老婆之一张紫嫣在小说开场的时候,秦琼就已经娶了个妻子叫做张氏,小说中说她贤德无比。这位张氏在小说中出场次数有限,其实就是背景板而已。然而在隋唐系列的评书中,如《兴唐传》、《瓦岗英雄》中被衍生出了张紫嫣这样的角色,使得秦琼的家庭信息更加丰富了。从这些细节我们可以猜想到,当时《说唐》成书的时候流行的隋唐评书中已经对张氏这个角色开始了衍生,甚至已经有了秦琼惧内的故事。而“赛专诸”这个外号中可以暗示出,当时评书艺人认为秦琼的性格上是有惧内的倾向的,可能在故事中创造了惧内版本的秦琼。只是本小说的采编人员并没有将秦琼的惧内故事纳入小说中,只是选了“赛专诸”的绰号,这种故事就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