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治疗白癜风哪间医院效果好 https://wapjbk.39.net/yiyuanzaixian/bjzkbdfyy/编者按秋高气爽,独舌专访系列再次开张。从“中国电视剧60讲”,到“剧匠访谈录”,我们一直在整理国故,探寻去路。这个秋天我们再负行囊,向电视剧创作的源头进发,从类型角度梳理,遴选每个题材的源头大拿再作探访。政治剧、谍战剧、历史剧、家庭剧、刑侦剧、秘史剧、军旅剧、戏说剧、言情剧、武侠剧……这些功臣创作者大多在类型之初,主导塑形了初始样本,又接着在同领域的创作深耕中,见证了类型流变。回到初心,总有些道理颠扑不破,总有些常识源远流长。今天第三篇,我们请阎建钢导演开讲,细诉他的历史剧创作生涯。在中国的电视荧屏上,历史剧从来都是不可缺少的存在。如今,中国历史上的每一个朝代,都在相关的影视剧作品中有所体现。随着作品的形式越来越多,“历史剧”的定义也越来越宽泛,在学界与业界,对其的讨论都从未停止。历史事件本身的内在矛盾性,是历史剧中叙事发展、悬念推进的基本动力,但如何渲染历史情境,取舍历史事件,刻画历史人物,对历史剧的创作者来说,则始终是他们在努力探索的课题。早在上世纪40年代,郭沫若便提出,历史剧就像是《诗经》中的赋、比、兴。追求准确呈现历史的剧作就像是一篇规整的“赋”;以古鉴今则可称之为“比”;而不完全根据事实,但带着感情去阐述某一段历史的事迹,或刻画某一个历史人物,自然就是“随兴所至”的兴。从《东周列国·战国》《秦始皇》到《赵氏孤儿案》,导演阎建钢拍过的历史剧不算多,却在“赋”“比”“兴”三种体裁中,都留下了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东周列国·战国》像是用一年拍了十二部电影年,本来想考北京大学的阎建钢,意外地考进了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成为了当年16名新生中的一员。当时五年学制,三年才招一次生的中戏导演系,主要培养的还是话剧导演,影视这一块,甚至不在教学大纲里。只在阎建钢这一届的第四年,学校请来了一批来自北京电影学院的优秀教师,给学生们上了一年的电影课。一年之后,阎建钢被“电视剧”这种当年新兴的艺术形式所吸引,还没毕业,他便开始自己筹钱,拍了三部电视剧。“但那三部戏一部都没播。”阎建钢笑着说道。“所以我的命就好在这。在我走入社会之前,把我的棱角该磨的都磨没了。”毕业后的阎建钢很快便以一部只有八集的电视剧《擎天柱》打响了自己的名号。年的“飞天奖”上,《擎天柱》让阎建钢拿下了优秀导演奖。然而,彼时的阎建钢在艺术追求之外,还必须解决自己和家人的温饱问题。为了“脱贫”,他从“阎导”变成了今日传播公司的“阎总”。回顾曾经六年的“下海”历程,阎建钢笑称自己可算是时代的“弄潮儿”。在中国市场经济起步的第一年,他便得到了与广东今日集团合作成立传播公司的机会,并专门负责为集团做推广。新兴的广告业务,迅速地让阎建钢实现了财务自由。“我后来回想这六年,第一我更多地接触了社会和经济,第二我见过大钱,我手中流过大钱,我挣过大钱也花过。所以我对钱的概念,参照标杆就不一样。”阎建钢总结道。90年代末期,随着文化和社会经济的发展,电视剧的创作逐渐升温。由于民营影视公司才刚刚起步,省市级电视台也还在成长阶段,因此,当时的中央电视台电视剧制作中心,是电视剧产业里一支举足轻重的“国家队”。《擎天柱》与《唐明皇》在飞天奖上的同台竞技,让央视留意到了这个年轻导演。六年之后,当《唐明皇》的制片人靳雨生准备拍摄《东周列国》系列时,他找到了阎建钢,希望他来担任导演。靳雨生找了三趟,阎建钢才下了决心,脱下西装,关掉公司,重新成为了“阎导”。年播出的《东周列国·战国》是阎建钢的第一部历史剧。在当时,历史剧的创作还不像今天一样,强调站在当下去解读历史,而是要尽量去还原,并靠近当年的历史。“其实拍的都是‘穿越剧’,我得往前穿,去想象多年前是什么样,然后按照我心目中认为的样子,去把它拍出来。”以十二个历史人物带动十二个故事,并折射十二段历史。《东周列国·战国》中的十二个故事并不是一个一个拍摄的,而是同时开拍。单机拍摄,三十二集的篇幅,阎建钢拍了整整一年。一门心思全扑在镜头语言上的他,每一场戏在拍之前,不管用不用得上,都要写分镜头。对年轻的阎建钢来说,分镜头剧本就像是“导演”身份的一种仪式。也是因此,在《东周列国·战国》的片场,常常会出现通宵拍摄的情况。阎建钢还记得,当年拍《东周列国·战国》时,他追求的是一种“遥远的蛮荒感”。在创作观念和创作手法上,从中戏这座“象牙塔”里走出来的阎建钢在当年,还带着一股艺术家的固执。即便全剧用的都是半文言文的台词,他也坚持不加字幕。“我当时说,我这部戏就是给几十个专家拍的,这些专家评委说好就行。”重回导演行业,阎建钢似乎早已“技痒难耐”。《东周列国·战国》就像是一部用电影的创作手法来拍摄的电视剧。第一集一开头,便是一组晃动的手持镜头。“那时还没有那么先进的设备,我倒不是在追求晃动,只是当时我想拍长镜头,就只能用手持。”阎建钢解释道。十二个故事的完成,就像以极高的工作强度,将十二部电影压缩在一整年的时间里完成。对于身为导演的阎建钢来说,这不仅是一次扎扎实实的基本功锤炼,也让他再一次经历了一场个性的磨砺。“我现在坚决不熬夜。”他说,“成熟之后,你就会知道,艺术个性不等于导演的个性,而恰恰是要去消融你本人的个性。”“历史”要以不同的形态出现在拍《东周列国·战国》的过程中,阎建钢对秦国的历史产生了兴趣。停机宴上,总监制杨伟光坐在他身边,问起阎建钢接下来的计划,有没有什么想做的。阎建钢便实话实说,自己想做一部有关秦始皇的剧。杨伟光看了一眼这个四十岁不到的年轻导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可以,就这么定了。”杨伟光回到北京后,阎建钢到杨伟光办公室去汇报。“他问我需要什么,我说第一要把剧本抓好,还有现在设备有点老,我想要一台日本最新型号的摄像机。”当场,杨伟光并没有说什么。一个月之后,阎建钢接到中央电视台总工程师的电话,说设备到货了,请他接收。“我当时不到四十,和央视没有任何关系。也只有杨伟光,会这么对一个年轻导演。”阎建钢道。与许多在当时和央视合作过的电视人一样,直到今天,阎建钢都对杨伟光这位主导了央视改革,并开办了很多新栏目的先驱者,感念不已。就在这样一个雷厉风行的创作氛围里,《秦始皇》顺利开机。虽然和《东周列国·战国》的拍摄时间相隔不久,但《秦始皇》呈现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质感。从台词、剧情以至于演员选择上来说,《秦始皇》无疑更加“亲民”。郭涛扮演的秦始皇病态而阴枭,但张丰毅的秦始皇却是丰神俊朗。如果说《东周列国·战国》让阎建钢尽情地实践了他对镜头艺术的追求,到了《秦始皇》,他便也开始考虑观众和市场。由于《东周列国·战国》的播出效果并不如预期,到了《秦始皇》,阎建钢突然反应过来,电视作为大众艺术,必须要让更多人看到,才能有更高的价值。因此,他开始从制作上,去“亲近”自己的观众。尤其在选角上,张丰毅和高明,都是能吸引特定人群的演员,而刚出道的张静初和范冰冰,也颇受观众欢迎。彼时范冰冰刚拍完《还珠格格》,正是观众开始熟悉她的时候。可惜,原定作为年央视的开年大戏播出的《秦始皇》,却因央视内部重要的人事更迭,一直拖到了年,才得以面世。虽然历史剧的“保质期”比一般剧种要长,但在画质上却很吃亏,阎建钢当年为了接近观众所做的设计,也失色不少。“我觉得我这个人,还是属于能很快发现自己问题在哪儿,然后改过来的人。”阎建钢道。可以看到,曾经灰头土脸的“蛮荒感”,在《秦始皇》中不复存在。在服饰没有影像资料支持的情况下,阎建钢和造型师陈敏正决定自己“编”,不追求还原,但要赏心悦目。当年,剧中的秦王殿是在涿州影视城里搭的景。殿内为秦王铺设了一条御道,御道下忽闪着火苗。而在秦始皇王座的后方,夏天的时候会出现一道水幕,而冬天的时候则是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盆。这些细节,观众或许没有留意,但一到俯拍镜头的时候,秦始皇作为千古一帝的威严,便会借此体现出来。《东周列国·战国》和《秦始皇》这两部大戏的密集创作对阎建钢来说,就像是从“研究生”一口气读到了“博士后”。“比如说对历史题材的把控,怎么样去拍历史题材剧;历史题材剧的生产在每个阶段都需要什么,最后,怎么搭配演员。所有环节,都系统操练了一遍。”《东周列国·战国》拍了一年,《秦始皇》仅镜头脚本就做了一年,而到了年播出的《赵氏孤儿案》,阎建钢只拍了90多天。“其实我现在不做分镜头,是因为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在我的心里早就把分镜都做完了。我不用在意把它用外部形态表现出来。”严格来说,《赵氏孤儿案》并不能叫历史剧。原著是一个文学作品,其中人物都是艺术形象,而不是历史人物。但是在中国人心目中,它呼应了中国人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道德观、价值观,并包含了传统文化里面的所有道德元素。所以,这部剧目在中国人心目中几乎和正史一般,占了很重的分量。编剧陈文贵最初送到阎建钢手里的剧本,是一个“极其精彩的纯商业化文本”,还是一个悬疑故事。但后来考虑再三,阎建钢笑称自己是“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将《赵氏孤儿案》拉回了历史正剧的基本道路上。不管是阎建钢自身的阅历和经验,还是各方的资源支撑,在《赵氏孤儿案》的拍摄中,都更加宽裕。因此,对于《赵氏孤儿案》这部作品,阎建钢也有了别的想法。“我想做这个戏,那么我就要正面碰它。”即便是一部“戏说”,也要以历史正剧的风范来拍。阎建钢在《赵氏孤儿案》片场程婴摔婴这一段,自然是整部《赵氏孤儿案》中最核心的部分。如何让今天的观众能理解程婴轻生死重大义,宁愿摔死自己的儿子来保护别人儿子的行为,也是一个难点。“摔婴这场戏我们下了三次拍摄计划,但每一次都没拍。”阎建钢道。对演员吴秀波和导演来说,难的并不是“摔婴”这一段,而是如何能顺理成章地让程婴做出“摔婴”的举动。因此,便有了《赵氏孤儿案》中最著名的那段七分钟独角戏,让角色能将心中的感情完全外化出来。虽然是无奈之举,但这同时也成为了一种艺术形式。在片场,阎建钢架起了四台机器,演员一直演,他就盯着一直拍。当这一场戏拍成,“摔婴”那一段戏,便只是一个外部的表现了。历史剧要在多大程度上“忠于”真实的历史?在阎建钢看来,每一个历史剧背后都有一个创作团队,不光包括编剧团队,还有历史顾问团队,因此,剧本要忠于“哪一个历史”,便成了一个问题。“导演的个人意志很重要,剧最终呈现的,还是我想要的历史,我想塑造的历史人物。”阎建钢道,“你面对的创作环境不同,你的认知都会调整,没有定论。历史这个东西,它永远就是在不同的解读当中,以不同的形态出现。”历史剧永远被当代需求所左右上世纪80年代,在阎建钢进入中戏就读时,正是整个中国思维最活跃,文学、哲学和戏剧上的各种新思潮激烈碰撞的时代,“营养”极其丰富。这一切都在年轻的阎建钢身上留下了痕迹,并在今后的岁月一年一年地发酵。因此,对于阎建钢来说,历史剧可说是最能发挥他所吸收的“养分”的一种体裁。从最初追求“还原”的小心翼翼,到将“戏说”以“正剧”气质去演绎的大胆。阎建钢的历史剧创作愈发自由。“在骨子里,我还是参照着莎士比亚的戏剧准则。也就是广阔的历史背景,鲜明的人物个性,激烈的矛盾冲突这三大要素。”他总结道。因此,在对历史事件的选择上,阎建钢相当大胆。历史中的人物关系不可颠覆,但戏剧中的人物关系是需要重新构建的。但通过哪些细节和事件来构建,就要看有哪些人物,能够跟主角在一个特定的戏剧段落里,展开戏剧冲突。在拍摄《秦始皇》时,阎建钢一度想删掉秦军攻占邯郸这场戏。因为对于主角秦始皇来说,这场戏对他的人物,并没有直接的推进作用。最后,阎建钢设计了一场戏,让秦始皇拉着已经疯癫的赵姬来到战场上,一边高喊着“母后要进城”,一边带领着千军万马冲锋。“这不是历史事件,对吧?但这种在极致的规定情境中刻画的细节,这就是戏剧。它符合历史的整体风貌,它符合历史人物的逻辑。这不是真实的历史事件,但我可以把它做成一个真实的戏剧事件。”《秦始皇》在《赵氏孤儿案》之后,阎建钢一直在筹备自己的下一部古装剧《契丹王》,讲述辽王朝的缔造者耶律阿保机如何统一契丹各部的故事。自然,这部剧里有历史记载和研究文献,也有历史小说和民间传奇。准备五年,却还未开拍,既有客观原因,也因阎建钢自己还没有达到“胸有成竹,可以动手”的程度。但如今,大环境是有利的。广电总局即将出台《关于加强和改进重大革命和重大历史题材电视剧立项、摄制有关工作的通知》,重大革命题材和重大历史题材,都会有更多的创作空间,严肃历史正剧的回流,也指日可待。多年之后再次筹备历史剧,阎建钢笑称自己并没有太多的“追求”。“我不需要跟任何人比,我只是跟我自己比。我作为导演的一生里,新的一部能超越我上一部,我的成就感就有了。”在“古装剧”这个庞大的范畴中,历史剧的观看门槛最高,制作难度也最大。因此,在热钱充斥市场的那一段时间里,虽然观众对历史正剧的需求热情不灭,但大量出现的仍是仙侠剧和古装奇幻剧,历史剧的踪迹寥寥可寻。在阎建钢看来,所谓历史剧在如今创作的“困境”,绝不是只会在影视圈中出现的现象,文化的发展,总是与社会形态、时代阶段息息相关。就像他所总结的,“历史剧永远被当代需求所左右。”《东周列国·战国》90年代的历史剧目生产背后的社会环境、政策环境、市场环境、经济环境都与今天大不相同,因此,当年的那些历史剧在今日,便也不可复制。“所有的文学作品都是文化食品,当代人要生存,就需要食品。”因此,各种文化食品也需要在当代变形,以符合现代人的需求。“一个变革的年代,最大的问题就是它的速度太快,你跟不上它的变化,无法停下来冷静的思考。”阎建钢道。“什么时候一个社会的发展稳定了,一个长久的盛世出现了,这个社会心态就会从容,文化也才有可能沉淀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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