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小说是全球华人的共同语言,古人云,有饮水处皆有人歌柳词。如今的金庸小说真正达到了这点,上到大学教授,下到贩夫走卒,都喜欢金庸小说,不管是大中华区,还是东南亚及海外的华人,金庸小说确实是他们共通的语言,甚至成为海外华人学习汉语的标本,蒋经国爱看,邓小评也爱看,说明金庸小说受众之广。
那么,金庸小说在外国(除去华人)的受欢迎程度如何呢?
答案是一直差强人意,虽然金庸小说有了英文、法文、德文、意大利文等多种翻译文本,金庸本人还拿了英国牛津荣誉博士,可是金庸小说就是那么的水土不服,在欧美一直不温不火,只有对中华文化感兴趣的极少数外国人对其感兴趣,比如在美国有一个叫做WuxiaWorld(武侠世界)的网站,经常翻译中国的武侠小说和网络小说,金庸小说并不是那么受欢迎,还不如网络小说。
金庸小说虽然被翻译为外语很久了,可是外国人并不喜欢,这方面有文化差异的原因,很多武功招式等不好翻译成外文,外国人自然看的一头雾水。比如金庸小说中最火的自然就是《鹿鼎记》,印度男星阿米尔汗前不久来成都宣传电影,就说自己正在看英文版的《鹿鼎记》,一方面《鹿鼎记》由英国汉学家约翰·闵福德(JohnMinford)翻译,质量非常高,另外一方面,《鹿鼎记》类似于历史小说,很多武侠部分可以略去,且语言幽默,外国人当成历史小说阅读,自然看得懂,所以这本书是比较受欢迎的。
那么,同为东亚儒家文化圈的日本、韩国,对于金庸小说的接受程度如何呢?
结果也令人大吃一惊,大多不受欢迎。
金庸小说倘若翻译成外文,最合适的应该是日文,因为日文是全世界唯一保留着汉字的外语,很多汉字可以直接翻译,比如《天龙八部》四个字,日文可以直接翻译为“天龙八部”,这四个汉字日本都有,日本人看到了,即便不会读出来,也知道是关于“天”和“龙”的庞大故事,因此,照理说,金庸小说应该在日本很火才是。
日文版《天龙八部》,标题正是四个汉字
日文版《笑傲江湖》,同样是四个汉字,能体会到含义
可是金庸小说依然在日本不火,有众多原因,比如金庸小说进入日本市场比较晚,上世纪90年代姗姗来迟,由冈崎由美翻译,但是在日本一直处于小众文学的地位,日本人天生比较喜欢看悬疑类作品,同时喜欢中国的历史小说,对于武侠小说不太感冒,同时,日本的剑客武士道文化和中国的侠客文化互不相容,中国侠客还是讲究家国情怀的,可是日本武士身上,只讲究忠诚,没有家国情怀,没有江湖恩怨,这些都是文化差异。因此金庸作品中也未出现过日本人,可见是文化差异。当然,因为我不懂日语,日语翻译本存在哪些问题,只能等懂日语的人来说。
下面来说说韩国,韩国对于香港文化痴迷过一段时间,特别是80年代,香港娱乐圈独步亚洲,韩国对于张国荣、周润发、成龙等较为喜欢,这个时候,伴随着香港武侠片传入韩国的金庸小说也进入了韩国,随后金庸正式授权,金庸小说进入韩国。
可是,时至今日,金庸小说在韩国并不十分火,与小说中没有日本角色相比,虽然金庸小说中还出现过一个高丽人泉建男,韩国人对于中国的武侠文化是比较能接受的,可是,韩国人并不是很喜欢金庸小说,这是什么原因呢?
原来,这和韩语有关,与日文保留汉字不同,韩文是拼音文字,很多汉语翻译过来大多只能音译,出现了大量的同音词,还有很多让人不理解的地方,比如看下面几个韩国封面的金庸书名,大多是直接音译的。
比如《神雕侠侣》,汉语读作“shendiaoxialv”,韩文直接音译,读作“sinzohyeoplyeo”,这里的侠客是意译的,,读作hyeop,不过单是看这个名字,估计也不会懂这是一本什么书,只知道和侠有关。
再比如《笑傲江湖》,汉语读作“xiaoaojianghu”,韩文也是音译,读作“soogangho”,这就完全是音译了,“笑傲”的意思是潇洒从容不羁,如今就剩下一个读音,“江湖”也只是音译,事实上,江湖是一个比较复杂的词语,本来指的是江河湖泊,后来衍生为天下的意思,随后又演变为远离朝廷的民间,比如范仲淹说的“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再后来演变为不受法律约束的边缘社会,类似于武林,这么多意思,结果变成了音译,可以说,单看名字,“soogangho”应该完全不会有人想去买的。
再比如《倚天屠龙记》,汉语读作“yitiantulongji”,这里既有倚仗天下、奋力屠龙的意思,又暗合两个兵器:倚天剑和屠龙刀,韩语书名也是直接音译,读作“eocheondolonggi”,事实上,韩语的“龙”应该是,读作“yong”,并不是这个,这个则是“长的”的意思,翻译为此,也是为何贴合书中“倚天剑”和“屠龙刀”的名字,但是却失去了书名中龙的含义。
因此,韩国的金庸小说大体上翻译得是不好的,这是由韩文的特性决定的,也是韩国废除汉字之后的结果,更别说大量武功招式,并不好翻译。韩国在90年代曾经把射雕三部曲直接合并成为一本书,删掉了几乎所有武功描写,叫做《英雄门》,只是一个简写版,却很受欢迎。
所以,金庸小说是华人的语言,也只适合于汉语,不过金庸小说在越南倒是比较火的,金庸自己说,《笑傲江湖》在连载的时候,南越的越文报纸同时在连载,南越的议会开会时,一人称呼对方为“岳不群”,另一人反过来称呼对方为“左冷禅”,可见金庸小说在越南有其读者基础。但也是翻译成为了拼音文字,很多人大多是看中国电视剧了解,难以理解真正的神韵了。
越南文版《倚天屠龙记》,似乎是音译的名字,龙同样是“long”
所以,金庸小说在日本和韩国并不火的原因在于,金庸小说虽然适合翻译为日文,却与日本有着文化差异。而金庸小说虽然和韩国没有文化差异,却并不适合翻译为韩文。阴差阳错之下,只能不温不火了,我觉得与其翻译金庸小说,不如引导外国人来读金庸原著,学习中文,这也是一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