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荣历史小说的创作和出版作家与出版社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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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小说的创作与出版的繁荣,作家是关键。

首先,作家的创作十分重要。因为出版社只是发挥一个中介的作用,作品的质量高低,最关键的还是取决于作家的艺术创造力。如何提高作家的创作水平,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

从我与几位历史小说作家的交往来看,大凡一个历史小说作家,一定要坐得住冷板凳。如果你是研究历史的,可能已经做了多年的功课,如果你是学其它专业的,希望从事历史小说的写作,你的首要功课是对计划要写作的时代进行认真细致的研究。我接触的作家,无论是唐浩明、二月河、熊召政,还是赵玫,他们不仅在书本上研究,还到实地考察。不仅要研究历史的宏观走向,重要的是要找到构成历史的细微末节。一个历史小说光有骨架不行,一定要有血有肉。这样才能形象丰满,才能充满气蕴。要再现历史的文化氛围,靠的是营造一个让人身临其境的历史现场。

历史小说作家唐浩明、二月河、熊召政、赵枚

同时,作家要有十年磨一剑的精神。近年来为什么没有出现让人眼睛一亮的历史小说,我认为一个主要的原因是现在商业气息太浓,所有的人都想着形而下的东西,没有多少人还能青灯黄卷,做一个与世无涉的东烘。如果你真想写一部传之后世的小说,一定要静下心来,心无旁鹜。如果你网络历史小说的生产方式,作家在电脑前码字,读者在后面等着看。如果你一天不“更”,读者就跑了。作者不写则已,一写至少是几百万字上千万字。谈何精雕细刻?

长江文艺出版社在出版一部网络小说之前犹豫不决,社长让责任编辑送给我看,我看后质问责任编辑,我说这稿你做没做编辑工作,上面很多句子不通顺,有些人物没有伏笔突然冒出来一个,太突兀。他说我已经做了很多编辑工作,网络小说就是这个样子。后来责任编辑又经过反复修改,小说出版了,因为某种机缘还获了大奖。但我至今不认为这是一部有文学品味的优秀长篇小说。

长江文艺出版社除了出版过在新时期产生重要影响的作家的作品外,也还出版了不少历史小说。但这些小说为什么没有产生影响呢?一是选材,对某一历史时期题材的选取很重要。在历史的关键时刻,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如果选在一个和平时期,小说的冲突就无法结构。二是小说中的主要人物很重要。这个人物的身上有没有特殊性,有没有戏剧性,如果一生都很平庸,也很难出彩。三是作家对题材的驾驭能力。情节设置、人物形象、语言特色,如果没有突破,没有新意,也很难产生影响。四是看这个作品有无现实意义,能否让今天的读者产生共鸣。二月河所说的,为古人画像,为今人照镜子,就是这个道理。

如王跃文的《大清相国》,本来是一个电视剧的改编本,并没有什么文学价值,但因为其中写了一个清官,领导人一推荐,立即洛阳纸贵。四是如果确有文学价值,是一本好作品,出版社与作家还要想方设法广而告之。现在信息纷繁复杂,如果不让读者、专家、教授、书店知道,好书也可能被淹没。

《大清相国》王跃文著

湖南文艺出版社年1月出版

出版单位的把关与选择、引导与示范作用也非常重要。

出版的本质,就是选择。出什么和不出什么,出版社有绝对的控制权。过去我们的领导机关经常说:创作有自由,出版有纪律。这是对出版导向而言的,但对于提高历史小说的质量而言,这话也还有一定的意义。出版社有三审三校,现在网络也要求三审三校,通过层层把关,保证图书的质量。

但是,作为编辑,你用什么标准来选择?什么是好的作品,什么是达不到出版质量的作品,你要有一个选择的标准。过去作家曾经有过很多明珠暗投和出版社慧眼识珠的故事。如获茅盾文学奖的《尘埃落定》,曾经遭遇多家出版社退稿,后来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周昌义慧眼识珠,才把这部差点失之交臂的作品拯救出版。周昌义凭什么认为这是部好作品呢?因为题材的独特,立意的新颖,还有编辑对作者的宽容与理解。如长篇小说《狼图腾》,销售几百万册,在海外个国家销售,但这部书最初也被一家大社退稿。

所以,编辑要把关,但要有把关的鉴赏力。

把关的鉴赏力来自何处呢?现在我们做历史小说的编辑,大多都是中文系毕业,要否是学汉语言文学的,要否是学古典文学的,或者是历史系毕业的。大家对文学概论,小说美学可能都学了不少,但对于具体作品,我们还缺少鉴赏水平。

鉴赏水平来自何处?我认为,一是要多阅读已有的历史小说,要在心中形成一个坐标,文学史的角度是纵线,当下的作品现状是横线,这部书稿可以放在什么位置,你要清楚。什么是优秀的作品,优秀的原因在什么地方,你要看经典历史小说,也要看当代的优秀历史小说。要对历史小说的嬗变规律有所掌握。要把看小说与小说理论结合起来看。这才能从感性上升到理性。二是要有一定的批评能力。如果你能动手写写历史小说的评论,会促使你围绕这个主题,认真阅读相关的著作,包括中国古典小说的理论,当代小说的理论,要研究历史小说发展的轨迹,要研究作家的创作动态。这样,你与作家沟通时,会多了几分的自信。这样,你才可能与作家平起平坐。三是如果你自己能动手写写作品最好不过。因为你亲自创作,你就会理解作家创作的甘苦和其中的秘辛。你在判断作品的价值时,不会出现偏差。中国现代出版史上的大家,如鲁迅、茅盾、巴金、叶圣陶,都是编辑大家,又都是作家、批评家。经他们的手,出版了很多在现代文学史上产生影响的经典,也培养了很多名家大家。

敝人在从事编辑工作时,也努力做到这一点。

我过去是喜爱文学创作,是以青年作家的身份到武汉大学读插班生的,有过一定的创作实践。担任二月河的《雍正皇帝》责任编辑时,我对历史小说的理论并不太熟,对历史小说的鉴赏并没有理论的支撑。但小说出版后,我最先撰写了推介《雍正皇帝.恨水东逝》的文章,题目叫《不同凡响的艺术魅力》,我从人物形象、情节设置、语言特色、文化氛围四个方面来肯定二月河小说的艺术魅力。这篇评论发表在年第2期的《小说评论》上。当时,学术界对二月河的小说并不看好,认为是一部通俗小说,只有冯其庸先生在河南省文联的刊物上发表过一篇称赞二月河《康熙大帝》艺术特色的评论。通过这篇评论的写作,我购买了一些小说理论的书籍,认真研讨了中国小说的理论。后来我又陆续给二月河写了两篇。

等到我编辑熊召政的《张居正》时,我就对历史小说创作的实践与理论有了一定的积累。当熊召政的《张居正》第一卷打印得整整齐齐交给我后,我看了一遍,觉得太拘泥于史实,缺少灵动和艺术感染力。小说可以出版,但出版后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他回去后认真思考了我的意见,又送给三个要好的朋友看。当时,他因为胰腺炎住院,我送了一套二月河的文集给他,我让他看看二月河是怎么在情节的流动中刻画人物的。他经过慎重考虑,最后决定“黛玉焚诗”,把第一稿全部废掉,全部重新构思。

如果说我担任二月河的责任编辑是初出茅庐,事后才认识其作品的价值外,到我编辑熊召政的《张居正》时,已经能够理性地判断一部作品的艺术价值了。图书出版并获奖后,熊召政给我写了一幅书法,上面写:百义兄为拙著责编,常有点石成金之妙,心甚感激。后来,社里出版的赵玫的历史小说《上官婉儿》杨书案的《孔子》,我都写了批评文章,先后发表在《小说评论》上。我也对90年代的历史小说出版概况进行过述评,后译介为英法两种文字,在外文版的《中国文学》上发表。

作为一个优秀的编辑,我想,专业背景很重要,但编辑要有敬业精神,要对作家的劳动充分尊重。同时,要有一定的专业素养,帮助作家提高作品的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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