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州传奇
作者/任建国朗读/浅笑盈盈
出品/诵读乐园
《蔚州传奇》全书内容提要：
假如你有缘读到这部书
那即是一次蔚州自然风光的漫游
也是一次蔚州民俗掌故的领略
更是一次蔚州历史文化的寻根之旅
第十四章“粮草堆”见证皇城变废都
阡陌纵横的田野上闪耀着金色的光辉，远远近近农人耕作时的吆喝声与“哞！哞！”的牛叫声和“嘅儿嘎！嘅儿嘎！”的驴吼声此起彼伏，打破了旷野的宁静与沉寂，为这生机勃勃的原野凭添了几分灵气。又行走了一段路程，蜿蜒舒缓的壶流河向北拐去，而这条官路却渐渐地折向了正东方向，河不再随路走，路也不再傍河行，至此河与路便分道扬镳各行其是了。这时，康熙在车上看到不远处的田地里疏疏落落地矗立着好些高高的状如蘑菇样的土丘，于是就略显惊讶地向魏象枢问道：“哎！哎！魏老先生，您看那些像蒙古包样的土堆是什么呢？”
魏象枢顺着康熙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说：“噢！那是皇粮堆，也叫粮草堆，看来我们快要进城了！”
“嗨？那明明是土堆嘛，怎么叫皇粮堆、粮草堆呢？”康熙不解地问。
“唉！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说的明白，待有空儿了我再给东家说说这些土堆的来历和掌故，这些土堆有多种来历和说法，听了后对我们修身齐家有用哩。”魏象枢侃侃地说道。
“嗨！老先生只说了半句话，怎么不说治国平天下那半句了呢？看来这些典故只能对修身齐家有用，对治国平天下没什么用了。”康熙笑着问道。
“东家这不是替我说了嘛。东家错了，倒是对后一句最有用。”魏象枢微微一笑回答。
“噢？真的吗？那东家我倒要听个明白了。”康熙说。
魏象枢正要回答时，高士奇接过话来问道：“哎！魏老先生，让你说得我越发糊涂了，我们这不是刚出了蔚州城嘛，怎么就又要进城了？这回进的是什么城呢？”
“高翰林不知道吧，蔚州虽说是个弹丸之地，可城池还不少呢，除了蔚州城外，还有东方城、西方城，有南大城、北大城，有大固城、小固城，我们这回要进的是代王城，你说这是多少城吧。”魏象枢捋了捋下颌的胡子有点炫耀地对高士奇说。
“哎呦！一个州里竟有这么多城？真是少见，我也去过多少州郡府县了，可没听说过那个地方有这么多的城，今儿个还是头一回听您说呢”高士奇略显惊愕地说。接着又问道：“这个代王城……莫不是《史记》中说的那个代国、代郡的城池？”
魏象枢说：“高翰林真是绝顶聪明啊！这个代王城就是《史记·赵世家》中说的那个代国都城。这可有年代了，两千多年了呢。”说到这里，魏象枢顿了顿又说道：“唉！让高先生惊奇了。其实，蔚州地面上的好些叫做城的地方都是一些村堡，不过都有高大厚实的堡墙，和那些大的城郭一样，也有堡门楼钟鼓楼啥的，只是堡墙的周长要比人家那些城池要小得多。只有蔚州城和代王城才是真正的像个城的城，不过这代王城也早就颓废好几百年了，已沦落成一个村堡，现在仅存的是汉代时城郭的遗迹了。”
“嗨！想不到魏老先生也自媒自炫了啊，我还以为这蔚州真的是个无处不奇之地呢，原来您说得那些什么南城呀北城呀，大城呀小城呀的都名不副实呀，就是这代王城像个样也废了啊。”高士奇有点揶揄地说。
魏象枢不以为然地回答道：“别看代王城是个废城，可这里名声远扬啊，华夏大地名山大川多的是，可能有几处进入太史公的慧眼而写入《史记》的？”
高士奇说道：“老先生言之有理，这倒是真的。”
康熙兴致盎然地说：“好啊好啊！真是不虚此行！我们这不是行走在太史公走过的印迹上了嘛！”
“是啊，这可真是步人家先贤的后尘了啊！”魏象枢说道。
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时，远远望见一道高高的杂草丛生的高墙般的土塄矗立在前方，魏象枢对大家说：“代王城到了。”
原来，代王城这个地方乃是春秋时期代国的都城，城池建于周朝。是代王在牧野朝觐周武王时，被周武王分封为姜姓国，代子在其封地的疆域内常山之北蔚州建了这个国都。遥想当初，这代王城是何等伟岸雄宏，整个城廓东西宽七里多地，南北长四里半，城垣周长二十多里地。城开九门：正南荥阳门，东南兴隆门，正东宝源门，东北迎海门，正北则开有富农门、文胜门，西北兴圃门，正西钟秀门，西南崇德门。城内灵宫梵宇，碧瓦朱甍，金碧辉煌的宫殿峨然矗立，那真是琉璃耀目，吻兽威风，玉栏攒户牖，铜钉镶朱门。辅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斗拱飞檐，层层画凤雕龙。铜钟撞动，朝野吏卒进丹墀；殿鼓鸣时，文武百官参代王。一派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景象。有北宋乐史著《太平寰宇记》一书中记载：“代地本瞿、姜姓之国，周末强大，在七国前称王”。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周元王元年，觊觎代国已久的赵国，由赵简子和赵襄子父子使阴招击杀了代王吞并了代国，赵襄子封侄子赵周为代成君，改代国为代郡。秦王政二十五年，秦始皇收复代地，统一全国，设天下为三十六郡，代郡为其中一郡。刘邦建立汉朝后，封代郡为诸侯国之代国，汉文帝刘恒被封为代王，代王城仍为代国都城。到汉武帝时代国废除。从赵襄子未灭代国起，至“五胡十六国”止，代地历经秦、两汉、三国魏、晋数朝，近八百年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岁月更迭，代王城始终是国（郡）治的都城，堪称为塞外历史悠久的城堡。明朝蔚州学人尹耕在《代国考》中记载：“山（常山）北之代，始之商汤，历代国之故，齐桓之所服，赵手冀斩并，成安阳所封，公子嘉所奔；赵歇陈余之所。夏说之所守，刘喜之所弃，陈余所监，皆是，所谓蔚之废城也”。
说话间，车马来到了代王城前，只见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南北走向高高的土塄，蜿蜒蛇行迤逦而去，在荒草凄凄的土塄上依稀可见一些散落的乱砖破瓦和陶瓷的碎片，看来，这就是代王城城垣的遗迹了。车马行人从一个两崖状壁立的豁口通过，不用说，这是原来的城门旧址。穿过这个已不是城门的城门便是一条东西走向的主街道，一路行来，只见街两边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店户，大街小巷坐落着梳篦般齐整的民房祠堂，间或有几处庙宇戏楼和牌坊，鹤立鸡群般屹立着，装点着这个故都的高度，并带来些许的雄浑。细看这些民居、寺庙、戏楼、牌坊，皆是元明时期甚而是当朝的建筑，虽然这是座春秋时代曾经风云际会的城池，如今却少了秦砖汉瓦的浑厚和森严。大街上人车混流，肩摩毂击，熙来攘往，川流不息。街道上摆摊卖货的，打把式卖艺的，拔牙修脚卖狗皮膏药的，卜卦算命看工夫的……一溜长蛇阵般次第排开不见首尾。街两边茶楼酒肆，货店作坊屋檐下的旌旗幌子在微风中飘逸婆娑。商家的叫卖声和作坊里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此起彼伏，为这座被历史戏弄了的都城带来了市井的繁华和热闹。车马在人流中穿梭而行，这队齐整华丽的车马虽然不时引来一些路人好奇的观望，可人们还是各干其事，该买则买，该卖则卖一如往常。一行车马顺着这条大街左拐右转一路东行，在络绎的人流中躞蹀穿插了将近多半个时辰，才从东城垣那个叫做‘宝源门’的豁口出了代王城。康熙在车上一直从窗口往外张望着，看到路边那些卖风味小吃的摊点和一些打把式卖艺的圈子后就有点坐不住了，又想下车去看个新鲜探个究竟，被魏象枢和高士奇给拦住了。魏象枢说我们今儿个天黑前得赶到白乐站去宿夜，明天一早要去金河寺，白乐站离金河寺还有十几里的山坡路哩。东家这一下去一时半会儿肯定走不了，我们在这儿耽误了工夫，那天黑前就到不了白乐站了，我们没啥，可老佛爷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啊。听魏象枢这样一说，康熙虽然觉得有点惋惜，可心里对魏象枢为自己老祖母着想的初衷感到高兴，便叹息着说那我们就听魏老先生的吧。顿了一会儿便让魏象枢给大家说说那些‘皇粮堆’来历的事。魏象枢也不好推辞，就将代国代王代王城和城外那些‘皇粮堆’的传说给大家娓娓道来。
原来这代王城附近这些叫做皇粮堆的土疙瘩的来历有远近两种说法。近的一种说法是明正统年间，蔚州籍太监王振在朝廷已经擅权，为了讨个吉利让皇帝亲口封说蔚州是个‘米粮川’，以便使家乡父老受封于皇恩带来福祉，就怂恿英宗皇帝到塞外蔚州一带巡游，在皇帝未启程前，他已派遣快马吩咐蔚州知州在代王城一带的平川地带疏疏密密地堆起几百个大土堆，土堆的外层撒上一层粮食，外面再用苇席罩住，看似一朵朵粮食堆一样。当英宗皇帝来到蔚州后，坐在龙辇上从远处望见这黄橙橙一片用苇席遮盖着的大堆，就问王振那是什么？王振就吹嘘说这是蔚州百姓丰收后交的皇粮，还没运走先堆在这里。英宗皇帝就张口夸赞说：蔚州是个米粮川，蔚州百姓乃顺民啊！王振连忙跪地说：谢主隆恩。至此蔚州就被称为米粮川，这些土堆也就叫成‘皇粮堆’了。远的一种说法是秦王政二十五年，秦战将王贲、羌瘣灭了燕国后接着围攻代国，谁知却久攻不下，王贲、羌瘣便心生一计，命将士们连夜在代王城外堆起几百个土堆来用苇席遮盖住，伪装成粮草堆，佯装为长围而不退兵的架势。第二日天明，代王赵嘉在城头上远远望见这些‘粮草堆’后，顿时没了坚守城池的底气，便举城投降，被王贲、羌瘣俘获做了俘虏，从此这些土堆也叫‘粮草堆’。
听了这‘皇粮堆’和‘粮草堆’的传说后，康熙脸色凝重地叹息着说：“‘皇粮堆’的说法很是好笑，看来这弄虚作假欺上瞒下的宦官哪个朝代也有啊，我朝当引以为戒，如若有这等兴风作浪哗众取宠估名钓益的官吏应严惩不贷。”
魏象枢应答道：“我朝估计不会豢养出这等逆臣贼子的。”
“老先生怎么知道不会呢？”康熙不解地说。
还没等魏象枢开口，高士奇就抢过话头回答说：“东家事事躬行明察秋毫，谁人敢胆大妄为欺君罔上啊，那岂不是飞蛾投火自找灭亡嘛。”
康熙莞尔一笑，对高士奇说：“话也不能这样说绝了，自古以来又有多少人为了眼前一己之私利而不顾身前身后名以身试法的？东家我最痛恨的就是那些欺上瞒下哗众取宠之辈了，若是让我遇见不管他是谁，哪怕是皇亲国戚，还是七品芝麻，只要胆敢误国害民就别怪国法无情了。”继而又扭过头来笑着对魏象枢问道：“哎！魏老先生，这蔚州自从被英宗封为‘米粮川’后，可真的应验了？”
魏象枢听后“嗤”地一笑，说：“哪有那么灵验呢？那只不过是乡民们的传说。其实，这些土疙瘩几百上千年就堆在那里了，谁知道那是干啥用的里面埋的是什么呢？”
“哦！这么说我倒认为那些土疙瘩叫‘粮草堆’的传说是对的。”康熙沉吟了片刻后似有所悟地说。
“东家这是说……”高士奇问道。
“自古高人用兵讲究的是兵不厌诈。你看，这些土疙瘩在别的地方没看到，都在这代王城附近，那不就是当时秦兵王贲、羌瘣为破城使计谋筑的‘粮草堆’嘛。”康熙不无得意地说。
“持之有故言之成理，还是东家高人一筹。”高士奇奉承的说。
“了不得啊，东家这可是解开了一个千古之谜了呢。”魏象枢附和着说。
康熙听了却不以为然地说：“哪能这样说，我这只不过是一家之言而已，这些土疙瘩到底是因啥堆起来的，咱也说不清啊。”
这时魏象枢又说：“其实，这代王城已历经了两千多年的寒来暑往，朝代替换无数，代国代郡轮番更迭，各种传说多着呢，那可真是文牍牓谕，充实衢宇哩，别说太史公的《史记》上记载了不少，而《吕氏春秋》、《魏土地记》等文献中也多有叙述。不过好些传说中就属赵襄子灭代的故事流传最广，也最让人唏嘘不已。”
“怎么就让人唏嘘了呢？”康熙有点疑惑地问。
魏象枢答道：“那赵无恤赵襄子为了吞并代国真是不择手段，连亲情都不顾了，竟然使计谋将自己的姐夫击杀，这是何等心狠手辣之人才有的心计。最可怜的是代王夫人赵无邪了，丈夫死于非命不说，她还被误解为是那场阴谋的参与者，还不令人唏嘘吗？”
高士奇插话说：“胡服骑射的后人嘛，言行计谋总会是异于常人的，要不然赵国能与秦国抗衡一时？”
康熙也嘻嘻笑着说：“《吕氏春秋》里不是说了嘛，越、楚、赵这三国君主都玩儿的是兵不厌诈，只是手段残忍了点，为了一己之利而覆手云翻手雨，虽陷于不仁不义之名，可后人还是对他们推崇备至的呢。”
“胜者王侯败者寇啊！”魏象枢叹息着说。
“民间还有‘笑贫不笑娼’之说呢，都是一样的道理。”高士奇也大发感慨。
康熙听他两人这样说后则是哈哈大笑起来。
……
君臣几人谈笑风生说的这段往事，正是千百年来流传于蔚州的‘代夫人马头山磨筓殉夫’的悲壮故事。代夫人是另一个代王姜蔚的夫人，不是那个望到无数个‘粮草堆’后而主动投降的代王赵嘉的夫人。
作者简介
任建国，笔名：舰舸、渔舟人、仁在江湖。号：渔舟才子。男。二十世纪50年代末出生于河北省蔚县白乐镇。一直从事新闻、文秘工作，曾在乡镇、县直行政部门工作多年，退休前供职于河北开滦集团。自年开始业余文学创作，已在全国各类报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民间文学等作品50余万字，有多篇（首）作品入选各种选本和作品集，著有文集《人生纪事》、长篇武侠小说《飞狐侠女》，出版长篇小说《蔚州传奇》。系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曾获全国煤矿文学“乌金奖”等奖项。诵者简介
浅笑盈盈，梁翠英，河北省张家口人。长篇历史传奇小说《霍老五》的诵读者。携一缕温暖光阴，漫步于诵读之中，愿生命多一份感动，愿人间多传递一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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