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已经足够炫目的当下,小说还有意义吗?
坦率地说,非虚构的崛起,给了很多人久违的阅读快感,但也让本就孱弱的虚构更显无力。
庄子说,生有涯而知无涯,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读书本就天然带有一种求知压力——
所谓日有寸进,书要做成了砌台阶的砖,才算有了意义。而忙碌的,很多时候没有留给虚构的位置。
其实,相比于非虚构,虚构的震撼显得更为绵长悠远。如果我们放弃虚构的权利,恰似自折翅膀,长久跋涉在沉重的现实里。
好书能令人废寝忘食。/《编舟记》
当然,风头正劲的网络文学还并不是理想的虚构,因为想象力一旦彻底脱缰,很容易就变成天马行空的呓语。虚构的起点,一定是现实生活的尽头。
博尔赫斯说:“荒漠既是真实的存在又具有象征意义。它空无一人,英雄正等着人群出现。”
曹雪芹说:“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人生有涯,又面向无尽的想象力海洋。
海洋有什么意义吗?云诡波谲、潮来潮去,存在就是它的全部意义。
《猎人》
作者:双雪涛
出版社:北京日报出版社;
在所谓的“东北文化复兴”中,双雪涛是一个无法被忽视的名字。
前有贾行家,后有班宇和郑执,但很多人通过文字进入凌冽的东北大地,还是从那篇《平原上的摩西》开始。
大雪覆盖艳粉街,空气中弥漫呛人的煤灰味,挣扎在下岗潮中的人们沉默穿过沈阳的街道,穿过整个九十年代。
印象中双雪涛的文字,替我们打捞起一群尚未走远的落水之人,对于年轻一批读者,它们带来一种陌生经验,对于年岁稍长的人,它们则通向一段公共记忆。
而这本短篇小说集《猎人》,或许是双雪涛的写作离开东北的一个起点。这当然与他个人的生活经历有关,但很大程度上应当也来自写作上的某种探索。
东北抚顺街头。/图虫创意
《杨广义》依旧是东北故事,但糅进一抹现代武侠的传奇色彩;
《起夜》看似城市怪谈,也在小说技法上具备令人悚然一惊,继而反复咂摸的魅力;
《女儿》双线交织,但比起之前那篇《刺杀小说家》更显自然……
有人说这部小说在技巧上相比于之前的东北系列作品,会让人略感失望。
但对于一个曾经带给过读者惊喜,又处在探索期和转型期的双雪涛,当他刚刚迈出经验之地的时刻,我们似乎应该稍稍再多一些耐心。
《王考》
作者:童伟格
出版社:四川人民出版社;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一点,台湾一些作家对于中文写作的探索,已经走出很远的距离。
身边的作者,沽名钓誉者有之,闭门造车者有之,取巧重复者有之,倒是来自岛屿的文字,带来不少惊喜。
早已成名的张大春、骆以军等人自不必说,根在马来西亚、成长于台湾的黄锦树,之前就携一阵潮湿黏腻的雨林之风,引起不少讨论。
而这本《王考》,又让人再次将目光投向南部海岛,投向童伟格的名字。
历来,西方或者说现代写作方式的本土化,就是横亘在中国作家面前的一道山峰。
有人翻过去,例如莫言的“高密东北乡魔幻现实主义”,例如格非的“江南三部曲”,有人干脆搬到了山那边久居,比如今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