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豹变苏洵大写意连载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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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祐三年十月的一天,苏洵接到雷简夫从京城寄来的一封信,说是他已得知朝廷即将有诏命下达,叫苏洵去参加舍人院的策论考试。

看完信后,苏洵且喜且忧。喜者,他已回到西蜀一年多了,朝廷居然还惦记着他;忧者,一个年近半百之人,硬要他去参加什么考试,这不是明摆着设高门槛让他迈吗?他没有多想,也没回信,去或不去,都等到朝廷的诏书下来后再说。

没想到,十一月五日,皇帝的诏书很快就到了眉州府。

接了诏书后,苏洵才有些着急起来。他连忙把两个儿子叫到书房,商量对策。

苏轼说:“去,或是不去,父亲得先拿定主意。然后,我们再商量,要去怎么办,不去又怎么办。”

苏洵道:“我的主意是不去。你们想想看,我一个半百的衰老头,若是去,就要千里奔波,光是走这一趟就够我受了。再说,即使勉强到了京城,你们知道的,我这人不像你们两兄弟天生有考才,从小就患有恐考症,考试下来,肯定免不了受那些考官们的气,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苏辙说:“我也赞同父亲不去应试。不过,这是皇上的诏命,如果不去,怕日后背个拒诏的罪名。”

苏轼道:“那还不好办,就以称病推辞就行了。这种先例,古今有的是。”

苏辙说:“这个理由好。父亲不是患有肩颈、腰脊的老毛病吗,就说是老毛病复发,难以千里奔走。”

苏洵道:“好,不去,就这样定了。理由就一条,负薪之疾复发。”

接下来,苏洵先给雷简夫和梅尧臣分别写了一封信,申述自己不去奉诏应试的理由。

给雷简夫的信大意是:自己年事已高,对出仕本来就在无可无不可之间,况家中现状足以维持生计,何苦以衰老之身,委曲求全地去迎合考官们的挑剔呢?再说,自己有关治国安邦的论述,都见诸《权书》、《衡论》、《几策》等文章,朝廷高官们都已看过。如果认为“其言可信”,那又何必再考我?如果平时深思熟虑写的东西都不可信,那么考试时的“仓促之言”,不是更不足信了吗?

给梅尧臣的信,主要是发了一通牢骚,强调他对考官们的不信任。总之一句话,他是不愿再去受那种窝囊气了。

信发出后不久,他又觉得不对劲。发了满纸牢骚,倒是痛快,可皇上看得到吗?听得到吗?如若皇上不知,那有何用?

他反复寻思,皇帝要他去应试,虽说他已称病推辞,但何不抓住这个机遇,直接给皇帝上书,在告罪不能应试的同时,借机阐述自己的政治观点,让自己的见解直达圣听。这样,岂不可以起到与策论考试同样的作用,而且还免了不少繁缛的中间环节?

经过几天思索,十二月一日,他给宋仁宗写了一篇洋洋五千言的《上皇帝书》。

上书除陈述自己不能奉诏应试的理由是患有“负薪之疾”外,还申明自己担心如果勉强应考,也“终不能合有司之意”,将有负皇帝的明诏。

接着,他就当前大宋的内政外交提出了十条建议:

一是要严格执行举官制度,裁减庸官冗吏,任用贤能;二是废除官位世袭的“任子”制度;三是建立对官吏的考核制度,赏功罚过;四是不能让官员以臣妾的地位对待小吏,以免小吏趋炎附势,助纣为虐;五是恢复武举,并对其改革;六是信任两制大臣,使其各尽其能;七是改进科举录取制度,推行为政试用期制;八是应选用“专对、捷给、勇敢”人才出使外邦,以不辱大宋使命;九是改进大赦制度,防止滥赦、滥赏;十是疏宦官、远小人、近俊贤、纳忠言,使朝廷清明。

上书拟好后,他又认真修改了几遍,工工整整地誊了。他想,这份大胆直言的试卷,宋仁宗会给他打多少分呢?

可上书发出后,如同石沉大海,杳无回讯。

约摸过了半年,到了嘉祐四年的六月,朝廷又给他来了一份诏命,再一次催促他赴京。不过,这次有些奇怪,既没说要他去应试,也没说不应试。

这下,苏洵有些犯难了,不可能又称病推辞吧?权衡再三,他终于决定赴京了。定下来后,他给欧阳修写了一封信,述说自己的真心话:

如果不赴朝命,恐有要挟君命的嫌疑,同时也得罪了欧阳公您,因为您是引荐者;如果去,是为了改变家穷之境,还是为了改变国家的现状?前者,我还没到饥寒交迫的时候;后者,恐怕连朝廷重臣和宰相们也难以做到,何况我一介布衣?再说,朝廷的办事效率也太低,从欧阳公您上书推荐到皇上下诏与我,共花了七百多天时间。我即使到舍人院应试,等到官员们翻来覆去地研究,也要一两年的时间,如果有幸推荐到皇帝那里,又要等上一年半载,才可能有望得到一官半职。到了那时,我苏洵恐怕已经老得不中用了。但是,去还是要去的,一是怕招人非议,更重要的是怕耽误了两个孩子的前程。

最后,他答应欧阳修,待秋后二子居丧届满之时赴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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